
11月初發布的《金融工具:攤余成本和減值》(征求意見稿)(以下簡稱“征求意見稿”),對金融工具的減值計提進行了新的規定。為此,德勤中國全球金融服務行業聯席合伙人王鵬程給出了簡短的解讀。
預期損失模型法確認減值
王鵬程首先介紹了征求意見稿的最大變奏:這份準則征求意見反映了國際準則放棄過往的已經發生的損失來確認資產減值的一種方法,即采用所謂預期損失模型來確認減值。
他告訴記者,國際會計準則理事會同時在征求意見稿中聲明,不同意采用所謂的公允價值模型來計量減值的方法,這種方法是在美國7月4日出臺的一個新的準則征求意見稿中提出的。國際會計準則理事會同時也不同意有關各方包括金融穩定委員會提出的根據經濟周期來進行動態減值計量的方式,目前的征求意見稿中是采用預期損失模型這種方式的。
這種方法跟我們過往方法的巨大差異在于,過往方法是采用已經發生的損失模型,即已經發生的事項導致的損失。才能確認為損失準備,而目前征求意見稿中制定的模型是把產品壽命期內所可能發生的減值都估計進去,這就解決了過往大家對延遲確認損失的質疑,也使損失變得平滑而不致突然出現特別巨大的損失。
這與動態計提減值的概念也不相同,動態計提是指宏觀地按照整個經濟周期來計提減值損失,而經濟周期往往要長于貸款周期。
這跟巴塞爾協議所做的信用風險模型也不一樣,預期損失是考慮整個貸款的壽命期的,而銀行實施巴塞爾協議所做的風險模型基本只考慮未來一年內的風險,這在時間上也是有很大差異的。
“這是目前幾方的差異。盡管現在國際準則是采用這樣一種方向,但未來究竟會使用哪一個,明年的下半年才會最終定論,各方都有不同的理論依據,最終平衡的結果如何還無法確定。”王鵬程說。
金融機構面臨很大挑戰
雖然還沒有定論,但一旦采用預期損失模型,我們國內的金融機構將面臨很大挑戰。
對此,王鵬程介紹了4處挑戰。
第一,打破了傳統的會計概念。眾所周知,會計是對已經發生的業務進行計量。然而,這種新的計量方式一旦采用,就徹底打破了傳統的會計理念,所以其會不會被采用,采用后又會不會延伸到其他領域,儼然是一個問題。
第二,如果采用預期損失模型,發放貸款時,金融機構發放貸款的定價系統就要很完善,那么怎樣去做貸款的定價?我們國家的利率還沒有完全市場化,定價的方法還沒有到達精細化的程度。貸款的定價僅僅是貸款發放時的初始確認,包括信用損失應該怎么計量。信用損失是在貸款定價中應該做出來的,如果沒做出來就很有難度了,所以我們的貸款定價系統能不能支持就是個問題。
另外,對于定期估計未來的預計損失,實質上,現有的系統是沒辦法完成的,但完全依靠巴塞爾協議系統也沒法做,因為一年和產品的一個壽命期是不一樣的,這里所遇到的挑戰就是銀行要自己開發針對預期損失的模型,然后讓它系統化,以便定期根據模型計算出應計提的減值損失,這關乎到是否有可行性,具體來說也就是建立模型所花費的成本問題。
第三個問題,信用損失要平攤到實際利率里,那利息收入本身就有變化,而稅收是按照合同上的利息收入征收,這就導致了稅收與會計處理的差異,這點如何解決也是一個問題。
第四,是監管層面上的問題,越復雜越難監管。從這次金融危機可以看出,許多次貸產品的風險評估、信用等級的評估以及估值都很復雜,這么復雜的產品如何監管,這也是一個問題,比如有些靈活的操作區間,就很容易操縱利潤,而對于預期,又無法確定對與錯,就像GDP的增長,每家機構的預期都不一樣。
這就很難去監管,按照以往依靠專業判斷不會出現太大的差異,而現如今判斷的差距就太大了,這就帶來監管上的難度。
但無論結果如何,我們國家的金融機構、中介機構、政府監管部門都要具體研究這些新準則對于我國所帶來的難度,也應該在國際準則征求意見的過程中充分參與,使新準則在我國是可行的。
可行性受模型和數據的制約
實際上,征求意見稿還是存在很多制約,束縛了它的可行性。
王鵬程指出,不僅僅是國內的金融機構,即使是國外的金融機構,首先要開發模型,建模之后要搜集數據,轉化成系統,然后進行驗證,這就需要很長的周期,其中還涉及到數據的準確性問題,這些準備工作只花1年時間是不可能完成的。因為這需要很多的數據積累,而且不同的金融機構實行的可能性也不一樣。
有些機構沒有實行巴塞爾協議,而且巴塞爾協議也與預期損失模型有很大差異,因此,執行起來還是有很大難度的。
另外,在審計上也有很大難度,對于預期損失模型,在建模時有很多參數,但長時間的數據在哪里取得,這也是審計面臨的難題。